前朔

千磨万击还坚韧 任尔东西南北风

【宾妹】她来自江湖

如果你害怕,请捉紧我手臂。奇想世上每刻,只得我跟你。

姬九:

*香港电影《古惑仔》系列的同人,cp是韩宾x十三妹。


*标题取自漫画第130卷。


*恭喜我打开cp南极点大门,努力寻求第二个同样喜欢他们的小伙伴(真的存在吗……)


*安利向,ooc,手动代入粤语orz






◇◇◇




——我老爸以前整天说,如果你是个男孩就好了。


——其实你比许多男孩都出色。




1.




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




韩宾关了门,往衣架上挂好外衣,手指都是凉的。灯光将客厅里的两个人裹在一起,隔了缭绕的烟雾,他用力去看清沙发上那个姑娘的脸。叫姑娘是违心话,砵兰街从不缺漂亮女人。




十三妹不属于这一类。




“吸这么多烟,不怕短命。”韩宾坐下来,看着她把嘴里那支抽出来往烟灰缸上呲地一声按灭,“喂,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对方舒出一口气,整个人后仰靠到沙发上:“生什么气呀,反正他们早晚都要知啦……扑街,正经事没见过基哥这么仔细,跟你洗衣粉味道一样都能闻出来。”




他将腕上的表解下来递过去,淡淡道:“也是我大意,起床的时候摸了柜上的手表就戴了,还是别人发现之后提醒我戴错了……咳,你真这么在意的话当初就不必同意搬来跟我一起住嘛,又没人逼你。”




“啊……同居,”十三妹接过表,灿金的外壳在灯光下熠熠闪光,“我都好久没跟别人一起住,反正每次都去找你,干脆住一起咯。道上人都说,[十三妹不爱男人爱女人],我是没有什么所谓,就是……”




光线恍惚了一下,那对睫毛随之一闪。


韩宾看过来,她又皱起眉:“怪怪的。”




他没忍住笑起来,眼光一瞥落到对方依旧保持着悬腕的手上,白净的指上依旧戴着那枚银戒指。




“我是不想那么高调,又不是什么大事。包皮嘴快,刚散早会就四处说,这下全洪兴都知道我俩住一起了——很奇怪吧。”




沙发上躺着的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皮带勒出纤细的腰肢,再往上的枣红色衬衣波平如镜,没什么好遮掩。她一个人侧过脸,自问自答:“很奇怪啊……我有跟他们讲啊,都是好兄弟为什么不能住一起?那什么,山鸡还跟浩南一起住过啊!”




“你不用管那么多。”韩宾垂下眼睑,好在他的搭档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很快便伸着懒腰抱怨累,颇为自然地往自己腿上一躺。他僵了一下后背,打趣道:“说起来,你头发是不是长了?”




“啊,是吗……”




十三妹抬手顺了一下后梳的短发,五指移到发尾时停了一会儿,指尖摩挲着脖颈后的一小片:“哇,真的,有段时间没打理,都长到这里了。”




男人细细用目光描摹着黑发旁一尾白皙的耳垂,想要抚上那只肩膀时又默默收了回去,声音轻得如同尚未散净的缥缈的烟。




“不如留起来吧。”






2.




能用钱买来的东西都廉价。




蒋天养接手之后的洪兴倒是贯彻他[社团事低调,赚钱事高调]的精神,个个都开始朝那三个方向努力。




“做大事要三个条件,”舞厅里十三妹搂着手下一个姑娘,学着蒋天养的神态与动作伸出三个手指,“第一,银纸;第二,银纸;第三,还是银纸。”叫阿敏的姑娘被逗得咯咯笑,两只眼睛弯成月牙。




紧接着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赚钱高调,给你打过去的三成利收到没有啊?”




她翘起一条腿,笑眼望向韩宾:“收了。以后借钱都可以来找我。”




“没有下次了。”




韩宾赶紧打断黑历史,往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顺便往四周看了看。满目赤裸的大腿与飞扬的长发,香水漫在跳跃的光芒上。旁边的阿敏他也见过,和肥威都是常跟十三妹的——其实还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死在某个夜晚的枪声下。




能常年留在老大身边的眼色自然不差。阿敏朝他微笑,继而起身离开。




十三妹端起桌前的高脚杯,深红流动。像是想起什么,她忽然啪地一声放下:“我才想起来,我最近又新收了一批年轻姑娘,长腿细腰,个个靓啊!”语罢眸里亮起光,朝旁边的好友扬扬下巴。




韩宾一挑眉,端过备好的参茶啜一口:“所以?”


“所以当然是要先给你挑一个嘛!”


“…………”






本就不算白皙的脸又黑了一层,他将握起的拳头抵在唇前轻咳了一声:“怎么不自己先挑?”




对方却真的进入严肃的挑选模式,叫人拿了一份名单,右手飞快地转着笔:“喂,你喜欢什么样的呀——我都从来没听浩南他们说起过你有过女友,真假?”




韩宾抱起臂,眼底也泛起极淡的笑意:“真的。”




她还在皱着眉,圆珠笔划掉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怎么不打算找一个呀,山鸡今年都换过好几个了。”




“山鸡……”温热的茶水在喉咙里呛了一下,“山鸡换女人如换衣服,我可是都在忙赚钱,哪有时间泡妹。”话语末尾跟着音乐节奏顿了几秒,韩宾思忖半晌,接着道:“不过应该……快有了。”






十三妹唔了一声,继续挑挑选选:“我可是看在好兄弟的份上,自己都未先睡一个,给你尝头一口。”




“……那多谢。”






良久,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她瞥过头,听他叹一口气。




“十三妹,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时光一瞬间断裂,捏着圆珠笔的指尖微微泛白。她抿起唇,啪嗒一下合起名单簿,不动声色地别过视线。音乐还在继续,欢快的旋律里唱过无数泛黄的往事。






3.




得知此事后的山鸡在大排档笑得从凳子上翻下来。




陈浩南含蓄些,却也低下头疯狂抖起肩膀,过长的额发被夜风吹乱也无暇去整理。暮色里韩宾狠狠用长签叉走浩南餐盘里的一颗丸子:“我是信任你们才将这种事跟你俩说,不准再乱讲啊。”




“哎哎,基哥也没说错嘛,”浩南给山鸡使一个眼色,“我们都以为宾哥如此知难而上,不出三个月就能自己搞定的。”




山鸡立即从地上坐起来,一手搭在韩宾肩上:“对啊,都住到一起去了难道没有当晚搞定妹姐?”




他黑着脸用后肘捣过去:“你也知那是你妹姐啊,她根本把我当兄弟来的。哎……不过也好嘛,就这样一起作伴也没什么所谓喽。”




浩南笑着斟满一杯酒递过去:“十三妹也是女人,没说话不代表没答应,说不定是默认了呢。”




“默认个……”


“默认什么啊?”




后半句被突兀地打断,三个人一齐怔住,抬头看向插着口袋站在韩宾身后的人。




韩宾转过身子,庆幸现在光线欠佳,嘴唇动了一下,正欲解释什么却被对方伸过来的手拦回去。十三妹淡淡扫了三个男人一圈,一把握过浩南推过来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山鸡滑动一下喉结,僵硬笑笑:“妹姐好酒量。”




“你们偷偷跑到这里一起吃饭,扔下我?”十三妹站过来,也没有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的打算,“知道这家伙喝酒不行还推酒给他,浩南你是想做什么,嗯?”




陈浩南配合地举起手,语气也愈发轻快起来:“好好好,我认错,以后记得让人给宾哥准备好茶,免得又被十三妹一顿凶。”




韩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赶来的十三妹拽着自己离开椅子,身后是两个兄弟毫不遮掩的笑声。




“天都快黑了去哪里?”


“回家啊。”






天确实快黑了。韩宾还叼着一支牙签,由着这个矮自己一头多的女人拉着他大步往前走。断断续续的灯火已经开始燃起来,晚风凉丝丝地滑过他们的衣领与脸颊,风风火火地走过热闹的长街。




他借着身高优势再一次去打量那寸在一群古惑仔中过分白皙的后颈,不管性格再怎么豪爽,独属女性的特征还是抹不掉的。韩宾侧侧头,莫名想起许久以前两人第一次在砵兰街见面,彼时花弗的手下来扫场,恰巧十三妹就在那里,没刀没枪的女人,面无惧色地抓起酒瓶砸在别人的头上。






听耀哥说起过,她刚接过第一个任务时对众人讲的话。




“旺角出过十二金钗,女人不是做不到。”






她做到了。






4.




不确定十三妹有没有听到方才自己吃饭时的那些话,韩宾也不好再提,一边用钥匙打开家门一边问:“你吃饭没?没有的话我去做。”




对方低低笑一声:“早吃过了,让你去做,我怕连带整栋房子烧起来。”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十三妹没再接话,把脱下的黑西装扔给他之后一个人走回房间,不一会儿又从门口探出头来:“哇……不是吧,我那些衬衣,你都送去洗了?”




“那些——”韩宾垂头点了烟,“说得好像很多,搬过来的时候你就带了几件,还都是男式衬衣,看你都扔在那里,干脆一起洗啦。你没衣服穿了?”




“还好你没把这件也洗了……不过好久没穿。”






反正是在家,又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她趿着拖鞋走回客厅,顺便往茶壶里添了热水,抬抬眼道:“看什么啊。”




“我都从未见过你穿这种衣服。”韩宾打量起这件深蓝的卫衣,款式蛮常见,穿在十三妹身上显得违和些……不知道那帮下手看到他们大姐这般打扮作何感想。




“这是我十七八岁的衣服,接手砵兰街之后就再没穿过。要不是这次,它怕是要压箱底。”






韩宾起身笑道:“十七八岁的细路女,现在怎么变成男人婆?”


她躺在沙发上随着玩笑:“我不似你那么正人君子呀,连送上门的妞都不泡。”




“好啊。”




空气一滞,她本是说白天在舞厅时的事,后知后觉一语双关,只好生硬地岔开话题:“诶,这几日怎都不见你戴耳环?”




韩宾看着她闲散的样子,和在泰国时别无二致。他当然不会回答[被你说不好看],随手从上衣内里的口袋里拿出来道:“是有些时日没碰它,不过就放在我这里。反正你的手表我都戴错过了,我的耳环你也可以戴。”




“……那不是你阿妈给你从小勾上的吗?”




四目相对。






沉默里十三妹望着对方的眼睛,试图捕捉到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墨色湖水,平静得不起波澜。




她却不能平静下去。




隔着三厘米的血与肉,胸腔仍清晰地传来心脏沉重的鼓动。韩宾说得不错,自己早已不是当年十七八岁坐在自行车后座搂着心上人腰肢的小女孩。那些跌入血污跌入泥潭跌入梦里的少女心,早就连同所有的过往一起消散在了砵兰街的夜风里。




自可乐之后,再无人抱过自己。


就连那个心酸的拥抱,都是索求而得。




十三妹不是傻子,哪个[好兄弟]会送钻戒还用心形盒子装?她不是阿润,更不敢奢求寻常女孩渴慕的,玫瑰与羽毛铺满的未来。




韩宾率先打破沉寂,胡乱整理了一下衣领后转过身:“我去洗澡。”




“韩宾。”




他停住脚步,听到身后窸窣缓慢的走动声。




“……我知啊。”






5.




我是女人,也是兄弟。


我是兄弟,也是女人。




她受够了少女时代在底层卑微的弱小,也不想再看到该珍惜的人生生错过。




韩宾回过身,看到穿着宽大卫衣的十三妹垂着眼,粉白的唇抿成细细一条线,最后长长舒出一口气,恢复了往日轻松的神态:“可我向来把自己当男人看。”




他往上弯了一下唇角,走过去按住她左边肩膀:“慢慢来嘛。你别动,我给你勾上。”




“喂,我可还没说同意……”


“那就等咯,看看我活着的时候能不能等得到。”




韩宾眯起眼,仔细将她原本的那枚耳钉取下来,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耳环给她戴上去:“古惑仔都不知自己能活到几时的。”




“我想你活下去。”




她突然回过头看过来,薄薄的金光覆盖在稀疏纤细的睫毛上,落下一小片不真切的阴影。十三妹深呼吸一口气,平坦的胸脯上下起伏,正欲张口说什么,背后却被往前一搂,接着坠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男人平稳的呼吸落在她的鬓角,胸膛贴紧胸膛。




一瞬间所有纤细的,柔嫩的情感潮水般自心底涌上来,鼻头忽然酸涩,十三妹用力攥紧对方的衣服,将眼泪逼回。打杀的场面见得太多,钞票满天,血花飞溅,本以为早已习惯了自我保护的盔甲,却依旧在被拥抱时融化成一滩凉薄的水。




无数轻柔细密的吻碰触到她的耳廓,额头,最后是微微颤动的嘴唇。试探过后是厮磨,两人都如打杀时用力,一齐倒在沙发里,滚烫的烟头烙在绒布上。




起初印象里的韩宾和自己一样,鲜少亲自动手打斗,斯文得和黑社会搭不上一点边。接触过之后才逐渐重新审视起来,那双眼睛离开自己身上之后,亦是腾满杀气。




十三妹始终没有说出口,这是第一次和男人亲吻。




事实上她吻过许多漂亮的女孩儿,或欣赏或艳羡,都不似这般绵软滚烫,小心翼翼的爱怜与积淀许久的情欲悉数碾压在交叠的双唇上。






“唔……唔!”






几分钟延长成一个世纪,韩宾只觉腰腹一痛,整个人被猛地踹下沙发。




“咳,咳咳……我操你妈,是想让人窒息啊?”






………整个葵青区加上砵兰街都找不出第二个敢这么打自己的。






韩宾挠挠头,一边道歉一边偷偷瞥了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的十三妹,那张脸庞也烧成晚霞。






6.




风雨起起伏伏,正式在一起之后韩宾拉着她去澳门投资。


那个时候十三妹的头发已经不需要打摩丝,细软的长发在脑后拢成利落的低马尾。




包皮推推黑框眼镜调侃:“厉害喔,弯的也可锤直。”






她附和着笑笑,其实本就没有什么直不直弯不弯,多的是喜欢不喜欢。






7.




再后来身旁的朋友聚散渐少,结婚的结婚,做生意的做生意。




光阴辗转里她依旧坐在砵兰街一把手的位子上,酒吧里被一群年轻女孩围着,将玻璃杯里的液体仰脖饮尽,再悠悠燃起一支烟。




那粒橙红的火星刚刚亮起,右肩便一沉:“自己一个人来的呀?”




声音倒是耳熟,想也不会在这里碰上不认识自己的。她笑着回头,枣红色的衬衣领口在黑西服下显着小块被沾湿的酒渍:“对啊。”




灯光扑朔,对方怔在原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一群弟兄前爆出大叫:“我操,十三妹!”




“鸡爷这是在日本见得美女多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十三妹习惯性地用张开的五指往后捋头发,又像是想起什么停在额边。山鸡依旧模样未变,毫不掩饰脸上的揶揄,浓重的笑意挂在眼角:“哇,你他妈这是变性了?”




她也不生气,从台上拿了酒杯倒满,笑道:“跟你不一样,我现在可是结婚了。头发这是懒得剪,半年就这样了——要不然韩宾又天天讲我,[男不男女不女]!”




话刚落,一个男音接着从他们身后响起:“说别人坏话就要当面!背后算什么呀?”




韩宾从酒吧的阴影里走出来,身边一群年轻人齐刷刷低头:“宾哥!”




十三妹转过身,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落肩头:“好啊。当面讲啊。”






漆皮沙发上的山鸡岔开腿笑得咳嗽起来:“不是都结婚了吗,怎么还天天……啊?不过别人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是吧?”




从澳门到香港,从台湾到日本,到底是粤语亲切。来砵兰街只是路过,偶尔的探望也成了短暂的相聚。




短暂的相聚啊。






十三妹正往杯里倒酒的手被身旁人一把打掉,再反应过来时却是韩宾抢了酒杯一饮而尽。男人抿抿嘴:“几杯了?多喝又要吐,又要拖着我出去找漂亮姑娘?”




她飞快用手肘往后击了一下,悬腕夹着的烟落下一粒灰。






韩宾的鬓角已经掺杂了灰白。十三妹都蓄起了长发。大天二跟KK结婚好像还是昨天。南哥接手了洪兴,今年还没去给细细粒扫墓。




新来的几个年轻人唯唯诺诺,几个眼色好的看准时候倒酒递烟,看年纪不过十九二十岁。




她向来觉得自己酒量不错,只是这几年差些了。山鸡靠在沙发上揽着韩宾的肩膀,开始讲从日本听来的荤段子,于是半厅的人都开始笑。她也笑,肩膀剧烈抖动着,一如当年上位砵兰街全身的颤动,不一会儿就笑出了眼泪。






“你们先聊,我出去抽会儿烟。这里要呛死了。”




山鸡感慨,这他妈真是变性了……夭寿。下一秒又嘻嘻哈哈地问兄弟:“快讲讲,怎么泡到妹爷的?”






…………






其实这一句她听到了,并且在车水马龙的酒吧前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砵兰街的夜晚喧嚣,这里的一切都喧嚣。




除了韩宾。




讲道理啊,怎么会是他呢。十三妹自嘲地笑了一下,好像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肯要自己了。夜风吹散跑车里两人的头发。天将亮时一地的烟头。稀疏的星空,酒席与借据。




胡乱拢了一下过长的头发,她借着头顶如水的白月光抬起左手,指上的银戒指熠熠闪光。






最后一阵满足的叹息也散在了风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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